第97章 097重逢_我为赵匡胤驾崩找出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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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097重逢

  赵元休怔怔的走到马前,他手里解着系在木桩上的缰绳。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戏台子上传来:“你倒是说说,‘金凤凰’不是名贵品种,什么才算是名贵品种?”

  赵元休闻之心头一惊,回过头来,只见戏台子上一个梳着两个麻花辫子的小姑娘,正咄咄逼人的质问着一个身穿淡黄衣衫的少女。

  那淡黄衣衫的少女只淡淡的道:“‘金凤凰’虽算不得什么名贵品种,却也是不错的。不……不过这一丛却不是‘金凤凰’。”

  那梳着两个麻花辫子的姑娘更是反唇相讥道:“哎呦,你这姑娘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一个外地人,竟也来品评我们这儿的月季花?你瞧这花,金灿灿的,开的多艳,它哪里不是‘金凤凰’了?”说着指着戏台子上的一丛假花。

  那淡黄衣衫的少女轻轻的道:“我既然说它不是‘金凤凰’,当然不是胡言乱语的。‘金凤凰’每朵花里外四层,每层均是六对十二瓣,十二瓣两两相对,相对的两瓣其色泽、形状、大小更是别无二致,倒真像是两只凤凰在迎着太阳和鸣。你再瞧这花,两两相对的花瓣略有不同,其中更有一瓣透着淡淡黑晕,你瞧是不是?”说话间弯下腰来,凑近那丛假花,给那梳着两个麻花辫子的小姑娘指了指。

  赵元休瞧着这出戏,不觉痴了。

  他怔怔的向前走去几步,只见戏台子上一会儿上来一个年轻公子。这年轻公子管那梳着麻花辫子的小姑娘叫“燕子”,他好像识得燕子。可他虽识得燕子,说出来的话却句句都在维护那淡黄衣衫的少女。

  这淡黄衣衫的少女还说这丛花不是“金凤凰”,它真正的名字应该叫“乌鸡嘲凤”。

  又一会儿,戏台子上又上来一个干瘪老者,戏外的人都管他叫“老李头儿”,据他们说,这老李头儿可是懂月季花,别人都比他不过。

  可这老李头儿虽最懂这月季花,可他还是向这淡黄衣衫的少女请教,请教那丛惊世骇俗的花,那丛花的每个枝头上,开着有金凤凰、蓝丝带、琥珀蝇、丛中笑……

  这一幕幕的场景赵元休很是熟悉,他不光熟悉,他简直可以把戏台上的台词都倒背如流,甚至晚上做梦,他也常常梦见这场景。

  这场景当然是七年前的仙子岭上,他与刘娥初次相见的场景。

  滚动的热泪不住的在他眼眶中打转,他只怔怔的瞧着戏台子,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可他脚虽然没动,身子却在不听使唤的打颤。

  戏台子上在演着戏,戏台子下只听一阵阵的哄笑声,好像这出戏很有趣。

  这出戏可不是很有趣?要是有人说有那么一丛花,它每个枝头上都开满了不同品种的花,有红,有白,有紫,有粉……;它们不光颜色各异,它们的样子也有所不同,有的像马蹄脚,有的像琉璃瓶,还有的像黄金钵……

  你们说这么荒诞的事情,又怎么会没有趣?

  别人都觉得有趣,可赵元休早已瞧的热泪盈眶,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甚至以为他在做梦,做着他时常做着的梦,梦里的场景就跟现在一样。

  可这哪里是做梦?倘若这是做梦,难道这里这么些人也在做梦?可要不是做梦,怎么只有在梦里出现的场景,却出现在了眼前?

  这当然不是做梦,既然不是做梦,那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出戏?

  为什么有这一出戏,只因为刘娥,刘娥编了这出戏,只教戏班子把它演绎出来。

  可这出戏难道仅仅是她编的?她脑子里要是不记忆犹新,又如何编得出这戏来?更何况戏里的一幕幕,可是与七年前在仙子岭上发生的事儿一模一样。

  赵元休瞧的动情,眼眶中的泪珠再也抑制不住,一粒粒的滚落下来。

  戏台上的那年轻公子难道不是他自己?而那个身穿淡黄以上的少女难道不是刘娥?

  忽然身后轻轻传来一个声音,道:“黄公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这四个字,赵元休心里早已不知念叨了多少遍,他心里总想,他一等到她,一见到她,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好久不见”。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里面可包含了他说不尽的心酸。

  而如今,他忽然听见了这四个字,说这四个字的声音他也是熟悉的,他不光觉得熟悉,这声音听来还令人觉得温馨。

  赵元休转过头来,他转过头来的一刻,他就见到一张脸,这张脸也正瞧着他,这张脸还不是刘娥的脸?

  只听刘娥轻轻的又道:“你真的在等我,一等就等了七年。”

  赵元休像是忽然不会说话了,只拼命的点着头,点完头之后却又拼命的在摇头。

  刘娥瞧着他眼睛,心下大是怜惜,却只淡淡的道:“难道你不是在等我,还等了七年?”

  赵元休道:“是七年,也……也不是七年。”

  刘娥疑道:“怎么不是七年,上清宫一别,可不是有七年了?”

  赵元休道:“是……是七年十个月零二十三天。”

  刘娥怔住,眼睛也忽然变的红红的,难道自七年前上清宫一别,每过一天,他都天天在数着?他要是不去数,又怎么知道他们俩分别已有七年十个月零二十三天?

  刘娥只知道是七年,她可没天天在数着,她没数,当然也就不知道他俩自上次分别,是不是真过了七年十个月零二十三天。可她即便不知道,她也认定她和他真的已分别了七年十个月零二十三天。

  黄休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有些傻,更是傻的不会撒谎。即便他会撒谎,他也不会和刘娥撒谎,他和刘娥说的话,又怎么会是假的?

  刘娥心里大为感动,又一时不知所措,只得顾左右而言他的吃吃笑道:“这些花是怎么回事?”说话间指着这梨园荟四下里的假花。

  赵元休道:“刘姑娘喜欢月季,我当然要在这里种满月季,等刘姑娘来寻我的时候,见了这些月季花,当然会很高兴。”

  刘娥笑道:“可这些都不是真的。”

  赵元休道:“等来年春风一吹,这里当然会绽放出一支支的真花来。”

  刘娥又道:“那你为何还要在隆冬季节弄些假花来?”

  赵元休嗫嚅的道:“我……我怕刘姑娘你寻不到这梨园荟,也找不见我。有了这些花,刘姑娘总能上些心的。”

  刘娥听了,咬着嘴唇道:“你跟以前一样,还是这么傻。”

  赵元休听她说他傻,脸色登时变了,样子像是有些害怕,害怕刘娥嫌他傻。

  刘娥瞧着他害怕的样子,心有不忍。只佯嗔道:“黄公子,那你为什么要骗我?”

  赵元休一头雾水的道:“骗……骗你?我哪里骗你了?”

  刘娥撅着嘴道:“你真的叫黄休?”

  赵元休哑然无语,他可不是骗了她?赵元休骗了她七年,七年来刘娥都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他的名字可不是“黄休”。

  只见赵元休支支吾吾歉意的道:“我……我是骗了刘姑娘,可……可我从没想着要骗刘姑娘你。我骗了你,哎呀,我……我怎么就莫名其妙的骗了你了,其是我是姓赵的……”

  刘娥见他一脸焦急,心里大是怜惜,只柔声道:“黄公子你到底是姓‘黄’还是姓‘赵’,我可不关心……”

  赵元休一听,难过的道:“不……不关心我……”

  刘娥笑着道:“黄公子你对我一片真心,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无论姓‘黄’还是姓‘赵’,你还不都是你?姓什么又有什么要紧的?”

  赵元休听来,转忧为喜的道:“真的不要紧?”

  刘娥瞧着他的眼睛,坚定的道:“当然不要紧。白首如新……”

  赵元休更是开心的道:“倾盖如故。”说完便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住刘娥的手。

  冬月里寒风侵骨,刘娥的手被赵元休这么握着,她身子也这么暖洋洋的。

  他二人就在这梨园荟门前坐着,此时的梨园荟当然都已散场,散场了,观众也跟着散了。

  这里只有他们俩,一别七年,他二人心里可有说不完的话。

  赵元休问起刘娥脸上的伤,刘娥脸上的伤可不都治好了?能治好这伤的人,一定是一个有名的大夫,赵元休想当面感谢那个大夫,他哪里知道那个大夫此刻就在这里。

  在不远处黑暗的角落里,柳杏儿就瞧着他二人,瞧着他们幸福的样子,柳杏儿眼睛里也泛起喜悦的泪光。她心里甚至有些羡慕刘娥,羡慕刘娥遇到这么一个爱他的人。而这样子的一个人,她柳杏儿就没有。

  可在更远处的角落里,却也有一个人,这个人有些欢喜,又有些惆怅。

  刘娥要是开心,他当然欢喜。而他之所以惆怅,是因为刘娥要离开他了,刘娥找到了她最好的归宿,当然就会离开他,这个人当然是木七止。

  七年来,刘娥不曾有一天离开过他,而刘娥之所以没离开过他,是因为木七止离不开人,他身中剧毒,刘娥要是不管他,他又怎么能活?

  这七年来,木七止都依赖刘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奄奄一息,只有一个人真心的待他好,陪着他不远千里的来看病。

  木七止早把她看成他最亲最亲的人,等他一天天的长大了,其中一些感情他自己都分不出来。可他知道的是:刘娥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还是这样。他心里即便有什么话他也不敢说出口,因为在刘娥心里,他始终是她弟弟,亲弟弟。

  木七止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又脚步轻快的走了。

  有些话注定是要憋在心里一辈子的,一旦说出来,那可大大的糟糕。

  可他难道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了?要知道有一个人天生的就很聪明,别人有什么心事,往往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这个人当然就是柳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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