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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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夜色里，静谧的房间里，两个人影在无声地对峙着。
良久，季又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郡主居然觉得我会是个女子？”
木夏挑眉反问，“难道你不是？”
“郡主为何觉得我是个女子？”
木夏嘴唇一张一合，轻巧地吐出两个字，“直觉。”
季又礼闻言又笑，“郡主的直觉有时候还真不准确呢，如果郡主想要造谣，还请拿出证据来。”
木夏很快反诘，“这里又不是三司会审，我何必拿出证据？季侍郎若是想要证明清白，那很简单，你脱了衣衫验一验便清楚了。”
她顿了顿，瞧着季又礼，十分挑衅地说道，“季侍郎敢不敢当着我的面以证清白？”
但凡是真正的男子，自然脱衣裳是最快最简便的证明方式，面对这种挑衅，一般的男子早就按捺不住脱掉衣衫，反正吃亏的不是自己。
可惜季又礼的的确确是个女子，她心虚。
同时季又礼知道，自己越是心虚越是扭捏，木夏就越是证实了她的猜测，断定她是一个女子。
季又礼十分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才让木夏发觉自己的秘密，明明这一路接触她都小心翼翼，该放荡的时候放荡，该收敛的时候收敛，自认为在扮演一个风流才子的角色上她无懈可击，至少这几年在朝为官，即使非常接近自己的顾章都未曾发现端倪，木夏到底是何等的火眼金睛，居然短短几日之内就发现了？
“既然郡主想看，那下官就……”季又礼捏住自己的领口，开始解开扣子，“下官就失礼了。”
她如愿在木夏的眼中看见了一丝闪躲，心道木夏虽然豪爽，但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对于陌生的男子的身体她还是会自然有一点羞怯的。季又礼占着这种心思，大胆地揣测木夏不会真的让自己脱光衣衫仔仔细细看她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可是木夏却出乎意料地很快抬头转回视线，在晦涩的夜色里，她的眸子出奇地亮，仿佛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闪烁。
这回轮到季又礼心生怯意了。
难不成木夏真的有勇气看？
难不成我真要脱光？
季又礼放在腰间衣扣上的手指有丝丝颤抖。
这几年她一直努力塑造一个放浪形骸、无拘无束的浪荡公子形象，更是时常出入太后寝宫，让寻常的贵族女子远远躲开自己，也经常去勾栏瓦舍，变成一个亲近女色，更是贪财的官员，这样一来，恶名昭彰的礼部侍郎季又礼就会成为京都之中达官贵族最想逃避的对象，尤其是家中有待字闺中的闺女的人家，更是要远离。
若不是如此，年轻有为，三榜进士出身的她很有可能被朝堂之中的某些官员盯上，甚至会被皇族盯上招赘为婿。
季又礼想方设法才勉强保住了独身状态，却没想到会被木夏一眼看穿。
孽缘，恐怕传书信让木夏来京都是错的，万万想不到自己招惹到了这样的一个角色。
此刻木夏却非常冷静镇定，负手在后饶有兴致地盯着季又礼瞧着，就像是在看戏曲一样很有兴趣地盯着瞧。
终于，季又礼在这场对峙当中败下阵来，无力地垂手叹气道，“郡主，你怎么知道我的秘密？”
木夏怔了怔，“你承认你是女子了？”
季又礼点点头，“我不想真的脱光。”
木夏笑笑，转身将挂在木架上的外衫丢给了季又礼，让她披上，“夜里风凉，你既已承认你是女子，就穿上外衫吧。”
季又礼正有此意，披上外衫后还是冷得打了个哆嗦。
木夏重新坐回躺椅，抬头看着对方说，“其实我刚刚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许在你脱掉衣衫之前，我会阻止你。但你太心虚了，因此才会承认你是女子。”
季又礼道，“你果然还是在试探，是我沉不住气。”
木夏继续道，“但在此之前，我已经有七八分怀疑你的身份。”
“为何怀疑？”
“其一，在礼部衙门初见的时候，你和我交过手，那时候我就发现你的一些招式虽然巧妙，但力道不足，这是因为你是女子，力量天生不如男子，所以教你习武的老师会更往巧劲儿上传授武艺，他会首先让你学会自保，而不是进攻。”
季又礼颔首承认道，”此话不假，但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是个读书人，先天不足，身体孱弱了一些，所以只会运用巧劲儿而不能用蛮力的缘故。”
“所以我还有其他理由认定你是女子，”木夏道，“第二个理由便是你的言行举止，虽然我知道在京都有一些皇族世家的子弟衣食住行都很讲究，但没有人像你一样注重仪容整洁，据我观察，你出门必定换衣裳和鞋履，会贴身带一方绢帕，吃穿用度都精致上乘……你虽然假装男子，但骨子里还是个女子，因此你的一些举止习惯之中还藏着女子的特性，特别是喜好干净这一点，这是你无法掩藏的细节。”
季又礼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木夏瞧着她的脸，缓缓道，“我沐王府军中也有一些女扮男装的将士，我能认出她们，自然也能认出你。虽然你的乔装打扮更胜一筹，但——你的肤色细腻，喉结不够突出，虽然特地穿了大的鞋履，但是显然步伐不稳，这是你穿了不合适的鞋履的原因……更关键的是你的步宽，比一般男子更小一些……兴许是你以前穿的是女裙养成的习惯……”
季又礼听罢，抱着几分怀疑道，“但这些还不足以让郡主认出我是个女子罢？”
木夏回应道，“确实这一切只是蛛丝马迹，还不足以让我将你从女子身份上想，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产生了十分的怀疑。”
“何事？”
“你在太后宫中落水，穿了一件內侍服回来，我刚好在你府中遇上了陈将军的事情，换上了你那件从宫中穿回来的內侍服……”
木夏说到此处，眸子凝了凝，“那件內侍服有夹层，夹层里有一张字条……”
季又礼的目光骤然一冷，她的手慢慢摸到了外衫的腰间，那里有一个暗袋，暗袋里有一把冰冷的短匕。
木夏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站起来走到季又礼的面前，靠近她压低声音道，“原来你和太后宫中的李內侍有勾结…他称呼你为檀儿……”
话音未落，季又礼瞬间就抽出了匕首，原本想要搁在木夏的脖间，但是对方似乎早有防备，在这样接近的距离，她连看都没有看便稳稳地抓住了季又礼的手腕，再用力地一捏，对于一般人而言可能会痛苦地丢掉匕首，但是季又礼却没有。
她咬着牙隐忍着死死抓住了匕首，即使再疼也没有轻易放弃。
这让木夏稍稍一愣，她没想到季又礼居然能忍受自己这样的力道，即便是一个大汉，可能也会嗷嗷叫疼，但季又礼硬是一声不吭，咬住了下唇，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她有着木夏意想不到的坚韧和隐忍的力量。
这是一个具有坚定信念之人。
木夏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继续捏着木夏的手腕，手指往经脉处稍稍使劲，深深按了进去。
季又礼的额头青筋凸起，显然疼痛到了极致，但她却还是死咬着牙关，一字字从口中崩出一句话，“你既知道了我的秘密但却没有去告发我，反而深夜来此和我迂回，这说明我对你有用处，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地步，请郡主明说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木夏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念一动，稍稍松开了一点她的手腕，但还是抓着她免得她拿匕首刺伤自己。
“我要的东西一共是两件事，第一件事，我要你帮助我阻止福王赐爵，并且协助我状告福王抢功。我相信在这件事上，你的目的和我的一样，否则也不会设法写信引我前来京都。”
“好，这件事我可以答应郡主。”
“第二件事，我知道皇上和太后在密谋想给我赐婚，他们想找个人监视我，困住我，继而夺取沐王府的实权。但是我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
季又礼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郡主，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做你的郡马吧？”
木夏满意地点点头，对季又礼极快的反应满意，她需要一个脑筋灵光、并且能够掌控的人作为合作伙伴，尤其此人被自己掌握了巨大的秘密，不怕她临时倒戈。
季又礼迟疑了片刻，“可是我个女子……”
木夏笑道，“正因为你是个女子，我今夜才潜入你房中找你。你辛辛苦苦想要遮掩你的身份，如果做了我的郡马，可以帮你摆脱这些麻烦。而本郡主也可以避开皇上和太后想要在身边安插眼线的诡计，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们合作，彼此都有好处。”
季又礼沉默一瞬，心念百转，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其他的选择余地，暂时先渡过眼前这一关。
于是咬牙点头道，“好，我答应和郡主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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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的夜色里，静谧的房间里，两个人影在无声地对峙着。
良久，季又礼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郡主居然觉得我会是个女子？”
木夏挑眉反问，“难道你不是？”
“郡主为何觉得我是个女子？”
木夏嘴唇一张一合，轻巧地吐出两个字，“直觉。”
季又礼闻言又笑，“郡主的直觉有时候还真不准确呢，如果郡主想要造谣，还请拿出证据来。”
木夏很快反诘，“这里又不是三司会审，我何必拿出证据？季侍郎若是想要证明清白，那很简单，你脱了衣衫验一验便清楚了。”
她顿了顿，瞧着季又礼，十分挑衅地说道，“季侍郎敢不敢当着我的面以证清白？”
但凡是真正的男子，自然脱衣裳是最快最简便的证明方式，面对这种挑衅，一般的男子早就按捺不住脱掉衣衫，反正吃亏的不是自己。
可惜季又礼的的确确是个女子，她心虚。
同时季又礼知道，自己越是心虚越是扭捏，木夏就越是证实了她的猜测，断定她是一个女子。
季又礼十分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才让木夏发觉自己的秘密，明明这一路接触她都小心翼翼，该放荡的时候放荡，该收敛的时候收敛，自认为在扮演一个风流才子的角色上她无懈可击，至少这几年在朝为官，即使非常接近自己的顾章都未曾发现端倪，木夏到底是何等的火眼金睛，居然短短几日之内就发现了？
“既然郡主想看，那下官就……”季又礼捏住自己的领口，开始解开扣子，“下官就失礼了。”
她如愿在木夏的眼中看见了一丝闪躲，心道木夏虽然豪爽，但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对于陌生的男子的身体她还是会自然有一点羞怯的。季又礼占着这种心思，大胆地揣测木夏不会真的让自己脱光衣衫仔仔细细看她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可是木夏却出乎意料地很快抬头转回视线，在晦涩的夜色里，她的眸子出奇地亮，仿佛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闪烁。
这回轮到季又礼心生怯意了。
难不成木夏真的有勇气看？
难不成我真要脱光？
季又礼放在腰间衣扣上的手指有丝丝颤抖。
这几年她一直努力塑造一个放浪形骸、无拘无束的浪荡公子形象，更是时常出入太后寝宫，让寻常的贵族女子远远躲开自己，也经常去勾栏瓦舍，变成一个亲近女色，更是贪财的官员，这样一来，恶名昭彰的礼部侍郎季又礼就会成为京都之中达官贵族最想逃避的对象，尤其是家中有待字闺中的闺女的人家，更是要远离。
若不是如此，年轻有为，三榜进士出身的她很有可能被朝堂之中的某些官员盯上，甚至会被皇族盯上招赘为婿。
季又礼想方设法才勉强保住了独身状态，却没想到会被木夏一眼看穿。
孽缘，恐怕传书信让木夏来京都是错的，万万想不到自己招惹到了这样的一个角色。
此刻木夏却非常冷静镇定，负手在后饶有兴致地盯着季又礼瞧着，就像是在看戏曲一样很有兴趣地盯着瞧。
终于，季又礼在这场对峙当中败下阵来，无力地垂手叹气道，“郡主，你怎么知道我的秘密？”
木夏怔了怔，“你承认你是女子了？”
季又礼点点头，“我不想真的脱光。”
木夏笑笑，转身将挂在木架上的外衫丢给了季又礼，让她披上，“夜里风凉，你既已承认你是女子，就穿上外衫吧。”
季又礼正有此意，披上外衫后还是冷得打了个哆嗦。
木夏重新坐回躺椅，抬头看着对方说，“其实我刚刚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许在你脱掉衣衫之前，我会阻止你。但你太心虚了，因此才会承认你是女子。”
季又礼道，“你果然还是在试探，是我沉不住气。”
木夏继续道，“但在此之前，我已经有七八分怀疑你的身份。”
“为何怀疑？”
“其一，在礼部衙门初见的时候，你和我交过手，那时候我就发现你的一些招式虽然巧妙，但力道不足，这是因为你是女子，力量天生不如男子，所以教你习武的老师会更往巧劲儿上传授武艺，他会首先让你学会自保，而不是进攻。”
季又礼颔首承认道，”此话不假，但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是个读书人，先天不足，身体孱弱了一些，所以只会运用巧劲儿而不能用蛮力的缘故。”
“所以我还有其他理由认定你是女子，”木夏道，“第二个理由便是你的言行举止，虽然我知道在京都有一些皇族世家的子弟衣食住行都很讲究，但没有人像你一样注重仪容整洁，据我观察，你出门必定换衣裳和鞋履，会贴身带一方绢帕，吃穿用度都精致上乘……你虽然假装男子，但骨子里还是个女子，因此你的一些举止习惯之中还藏着女子的特性，特别是喜好干净这一点，这是你无法掩藏的细节。”
季又礼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木夏瞧着她的脸，缓缓道，“我沐王府军中也有一些女扮男装的将士，我能认出她们，自然也能认出你。虽然你的乔装打扮更胜一筹，但——你的肤色细腻，喉结不够突出，虽然特地穿了大的鞋履，但是显然步伐不稳，这是你穿了不合适的鞋履的原因……更关键的是你的步宽，比一般男子更小一些……兴许是你以前穿的是女裙养成的习惯……”
季又礼听罢，抱着几分怀疑道，“但这些还不足以让郡主认出我是个女子罢？”
木夏回应道，“确实这一切只是蛛丝马迹，还不足以让我将你从女子身份上想，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产生了十分的怀疑。”
“何事？”
“你在太后宫中落水，穿了一件內侍服回来，我刚好在你府中遇上了陈将军的事情，换上了你那件从宫中穿回来的內侍服……”
木夏说到此处，眸子凝了凝，“那件內侍服有夹层，夹层里有一张字条……”
季又礼的目光骤然一冷，她的手慢慢摸到了外衫的腰间，那里有一个暗袋，暗袋里有一把冰冷的短匕。
木夏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站起来走到季又礼的面前，靠近她压低声音道，“原来你和太后宫中的李內侍有勾结…他称呼你为檀儿……”
话音未落，季又礼瞬间就抽出了匕首，原本想要搁在木夏的脖间，但是对方似乎早有防备，在这样接近的距离，她连看都没有看便稳稳地抓住了季又礼的手腕，再用力地一捏，对于一般人而言可能会痛苦地丢掉匕首，但是季又礼却没有。
她咬着牙隐忍着死死抓住了匕首，即使再疼也没有轻易放弃。
这让木夏稍稍一愣，她没想到季又礼居然能忍受自己这样的力道，即便是一个大汉，可能也会嗷嗷叫疼，但季又礼硬是一声不吭，咬住了下唇，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她有着木夏意想不到的坚韧和隐忍的力量。
这是一个具有坚定信念之人。
木夏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继续捏着木夏的手腕，手指往经脉处稍稍使劲，深深按了进去。
季又礼的额头青筋凸起，显然疼痛到了极致，但她却还是死咬着牙关，一字字从口中崩出一句话，“你既知道了我的秘密但却没有去告发我，反而深夜来此和我迂回，这说明我对你有用处，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地步，请郡主明说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木夏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念一动，稍稍松开了一点她的手腕，但还是抓着她免得她拿匕首刺伤自己。
“我要的东西一共是两件事，第一件事，我要你帮助我阻止福王赐爵，并且协助我状告福王抢功。我相信在这件事上，你的目的和我的一样，否则也不会设法写信引我前来京都。”
“好，这件事我可以答应郡主。”
“第二件事，我知道皇上和太后在密谋想给我赐婚，他们想找个人监视我，困住我，继而夺取沐王府的实权。但是我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
季又礼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郡主，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做你的郡马吧？”
木夏满意地点点头，对季又礼极快的反应满意，她需要一个脑筋灵光、并且能够掌控的人作为合作伙伴，尤其此人被自己掌握了巨大的秘密，不怕她临时倒戈。
季又礼迟疑了片刻，“可是我个女子……”
木夏笑道，“正因为你是个女子，我今夜才潜入你房中找你。你辛辛苦苦想要遮掩你的身份，如果做了我的郡马，可以帮你摆脱这些麻烦。而本郡主也可以避开皇上和太后想要在身边安插眼线的诡计，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们合作，彼此都有好处。”
季又礼沉默一瞬，心念百转，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其他的选择余地，暂时先渡过眼前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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